四季纪安

约稿走297534505(目前只接商…我真的写不完了)

【杰佣】请选择我

是抽到的第一个奈布皮肤,匿踪绿的故事

01

 

“您确定要这所房子?”房屋代理人的眼神有些闪躲。

 

“同等价位下您会有更好的选择,譬如十字街那边的房子……虽说有些吵但离集市不远,清早您打开窗子就可以呼吸到新鲜的草叶味儿——除非您对那味道过敏,不然没人会拒绝那里。”

 

“不。”他的顾客脸上带着一种奇特的坚定意味。

 

“我就选这里。”

 

02

 

匿踪绿把自己的所有东西都一股脑搬了过来,期间他后背和胳膊上的伤口都各自被撕裂了一次,但他没吱声,任由那些血从绷带里渗透出来,然后苦哈哈地一边想着幸好衣服是黑色的看不太出来,一边头痛今晚又要洗衣服了。

 

他的行李不多,仅有一只皮箱,里面装着两身换洗的衣物、一个天冷时用来取暖的小毯子,还有一套漱口的杯子,几块压缩饼干、神秘庄园里的小物件。为数不多的现金储存在箱子一个隐秘的夹层里,绷带和药品被单独拿出来放在一打开箱子就能拿到的地方。作为一个佣兵,这些东西就足以满足他日常的生活需求——虽然谈不上什么享受,但也和艰苦所差甚远。

 

他是个离索群居的家伙,性情孤僻还有些怕生,若是剥离开他本身令人畏惧的职业来看,他也不过是一个比一般人要坚强的普通人——既不会对疼痛无知无觉,也不会不喜欢美味的饭菜。

 

在大多数时间,他外在没表现出什么欲望,对生活的态度也简谱至极——巧妙的将自己的生命维持在一个“不会死掉”的状态,如若不是他一直在调查收集某个神秘庄园里被弃掷出来的东西,当真可以说得上是一只人间可有可无的无害幽灵。

 

那神秘庄园里被弃掷出来的东西有趣极了——有的时候会有能够瞬间治疗好伤口的一次性针筒,有时候有可以让人失去记忆的香水,或是一个陈旧的蝴蝶头饰,个别时候还有带着某些特性的衣着。

 

匿踪一直在收集这些,通过金钱购买或是杀死原主人带回来,这些东西他不论落脚地换在哪儿都会带着,有柜子的话就藏在柜子里,有桌子的话就摆在桌面上,在有空的时候去擦拭一二,每当他用带着薄茧的手摩挲那些东西的时候,脸上总是会带着一种安然又松懈的沉寂。

 

如若不是那件突然出现在世人面前的那件来自神秘庄园的绀紫色、穿上就可以隐身于迷雾的西装,他原本可以维持这样宁静的生活更久的。

 

那衣服将在一日之后夜晚的拍卖会里作为压轴出场,匿踪几乎是刚从交易所交换完情报就飘忽着离开了,他回到自己落脚的“家”,把所有饰品都一件件地擦得锃亮,像个疯子一样,认真地和它们道别之后,拉扯出脖子上的项链亲吻了一下,别好弯刀,义无反顾地出了门。

 

对于乔装打扮潜入拍卖会这件事,匿踪绿已经轻架就熟,他甚至还为此去自学了许多地方的生僻口语,以用来应对各种突发情况,他换上侍者的白色衣服和黑皮鞋,一切准备就绪,他只要在买家提货的时候不引人注目地从后门溜出去,就能够万事大吉。

 

不过若是一切都依照原定计划走,就不会有后来的事了。

 

他已经把西装拿到了手,可就在转身离开的时候,他的背上和腿上猝不及防地出现了两道伤口,那两道伤口像是凭空出现的、没有伤到丝毫衣物,而是直接撕开了骨肉,鲜血将白色的衣服染红了一大片,发现异样的看守们紧随而至,匿踪绿只是因为突如其来的疼痛恍惚了一瞬,就被滑膛枪打破了右肺。

 

他咬着牙突围出去,摆脱掉追兵之后低头一看,发现怀里一直紧紧搂着的西装已经被染上了脏兮兮的红色,视野在他低头的一瞬间变得忽明忽暗起来,他在来到事先打好招呼的预定地点时终于忍受不住,放任自己直接倒了下去。

 

03

 

从他有了自己的意识开始,他就总有一种隐约的预感,好像知道自己在未来会去到一所庄园里,里面会有来自不同时空的、和他十分相似,却又不尽相同的佣兵们;还会有一位属于自己的、命中注定的伴侣,似乎只要想着这些会发生在未来美好的事情,匿踪绿就感觉自己对明天又重新充满期待——甚至光是想着,他就能勾起嘴角,在脏兮兮的战壕里拉扯出一个狼狈的笑。

 

“喂,萨贝达。”刚分配到这个部队的战友叫他,“每月一次从家里寄过来的补给到了,你怎么还在这儿呆着。”

 

“闭嘴,呆子。”旁边的人将开口的人拽了回去,看着迷踪绿仿佛没听到一般依旧坐在原地,他这才压低声音对其他人恶狠狠地低声讲话,“他父亲欠债跑了,母亲改嫁照顾新孩子都来不及,哪有人在家惦记着他,以后这话不懂少招呼,别戳人伤疤。”

 

迷踪绿仅仅用眼角余光扫了那边一眼,就兴致缺缺地扭过头缩回战壕里,蜷曲着膝盖抱着枪看着天空发呆。他依稀记得那个男人的样子,也记得很早之前自己因饥饿而哭嚎时冰冷破败的“家”,每当下雨的时候,屋顶和破损的窗会有雨水漏进来,炸开的闪电还曾劈开他们门口的菩提树,那树的火光在倾盆大雨中燃烧了刹那,就被寒冷的雨水浇熄,耳边父母的叫骂声比雷鸣更加刺耳,他当时哪里都不敢去——外面寒冷的雨水和雷电可怕,而屋里吵闹的人也可怕。索性这场噩梦在他七八岁的时候结束,在一次次债主找上门之后,他的父亲失踪,母亲嫁到隔壁村子,有了更加幸福的家庭,只剩他一个人守着这座已经被搬空的破败小屋,十年如一日,他和野犬抢过食物,也趁着月色去田里翻找别人剩下的菜根,跌跌撞撞,勉勉强强活到了可以应征入伍的时候。

 

一开始所有人都以为这个看起来营养不良的小个子会死,会连一场战役都撑不过去就被枪响吓破了胆子。但出乎所有人意料,在第五次战斗结束之后,原先和他同一批来的新兵都死得七七八八,他却活了下来,勉勉强强度过了最危险的新兵时期,成为了一个不那么容易死掉的老兵。他每个月的军饷也不乱花——三分之一送给了家乡早已不联系的母亲,三分之一自己留着喝酒,剩下三分之一被他珍之若重地藏在铁皮盒子里,说是要留着给未来的伴侣买一份高雅的礼物。

 

他在梦里见到过自己的伴侣,穿着绀紫色的西装,看起很高,很优雅,从肩部西装里溢出来的液体宛如流动的祖母绿。

 

他可真漂亮。

 

萨贝达在安置伤员的草屋里睁眼,这是他参加的第二场战斗,他的肚子上被榴弹碎片划开了一道口子,还差点失去一截肠子,但他醒来之后的第一个反应却是——

 

“我想我应该去攒钱,买一条好看的、华贵的、足以配得上他的领带,作为我们初见时的礼物。”

 

凭着这个明确的信念,他在无数场战役中活了下来,从尸山血海中爬出来,撑着一个破破烂烂的身体,硬是拖着一口气,熬到了战争结束。

 

他收到了那封命中注定的邀请函,他握着邀请,踏上航船,带着一身伤口和那个铁皮盒子,在到达伦敦之后径直去了第五大道,在被擦得一尘不染、闪着白光的玻璃窗中花光了自己所有的积蓄,买下了一条做工华丽的领带。

 

04

 

欧蒂利斯庄园宛如神秘的异世,这里并不好找——起码对于匿踪绿来说是这样的,信函上说好的引导者,或者说,他冥冥之中感应到的伴侣,并没有来接他,于是当他踏入庄园之后,给他带路的是一位偶然遇上的、身穿白袍的佣兵。

 

对方皱了皱眉,问道,“你是一个人来的?”

 

匿踪绿点了点头,硬要说的话,他发自内心地对面前的人感到亲切,还感觉到对方和自己很像,但又完全不一样,他有心亲近对方,但嘴唇嗫嚅了几下,还是没能说出口,于是他自暴自弃地把嘴珉成了一条线,闷闷不乐地跟在对方身后。

 

“啧。”对方哼了一声,语气听起来有些愤怒,他对匿踪说道,“我先带你去求生者宿舍,以后的游戏会有人告诉你规则,还有——”

 

引路人的脚步在越过转角时停了下来,还没等匿踪绿抬头看看现在是个什么状况,他就先一步和遇到的人吵了起来,从匿踪的角度,仅能看到对方披风的一个小边角。

 

“绿纹,去接这孩子是你的责任吧。”带他来这里的人像是紧紧压抑着怒火,如此质问道,“那你跟我说说,现在你在做什么。”

 

“如您所见。”那个声音带着一种不急不缓地优雅,“我在泡茶。”

 

领路人深吸了一口气,“我知道你对庄园主的安排心怀不满,但就连理发师那个只在乎排名的机器都知道早早出发去接自己的伴侣,他早在一个半月以前就出发了,而你甚至没踏出庄园的大门一步!”

 

“我为什么要去?”那低沉华丽的声音听起来充满了不解。

 

“就因为他是我命中注定的伴侣?我就要对他友善以待?我们甚至连面都没有见过,我认为灵魂伴侣这东西本身就是无稽之谈,让他们在这座庄园里相遇?庄园主的这座种趣味的要求对我来说可有可无,况且凭什么,凭什么我会喜欢上的一定是他,而不是别的什么人?”

 

那是多么美丽的绿色。

 

让他魂牵梦萦的、让他在残酷战场可以一直坚持下来的人,此时就站在他的身前。

 

匿踪绿捏紧了一直握在手里的精致礼盒。

 

“您好,我是匿踪绿。”他忐忑不安地向对方介绍自己,“你的……命定伴侣,我会爱你,尊敬你,直至死亡把我们分开。”

 

“请问您现在可以收下这份礼物了吗?”

 

05

 

和绿纹先生的相处并不愉快。

 

诚然,杰克都不好相与,但匿踪自己本身也有很大问题。

 

他太喜欢绿纹了,以至于稍有些粘人,这让绿纹很是困扰,一直以来,绿纹都坚持反对关于灵魂伴侣的任何概念,甚至会对所有提起这件事的杰克嗤之以鼻,在他看来,接纳了灵魂伴侣,就等于是接受了来自虚无缥缈的“命运”的掌控,他一直认为没有什么人可以控制自己——当然,除了他自己。

 

所以他带着说不清道不明的三分恶意,收下了少年的礼物,也温和地提出对方可以和自己一起居住,但却故意不去教导他任何关于庄园的事情,任由他在初次游戏时被打的遍体鳞伤。

 

——感谢庄园的自我修复机制,匿踪绿不会死。

 

他一边哼着小调在玫瑰花园里享受下午茶,一边无不恶意地想着。他命中注定的伴侣在他看来仅仅是一个笑话,是一个主动贴上来的、可以用来任意消遣的玩偶。

 

他本以为过不了多久少年就会放弃,可谁知先是几天、一个星期、一个月过去了,他名义上的伴侣依旧住在他套间旁边的卧室里,看向他的眼神依旧明亮,房间客厅的桌子上依旧会在每个清晨出现新鲜的玫瑰。

 

那个佣兵,在用极其笨拙的手段,向自己示爱——以一种不会拒绝自己任何要求的方式。

 

绿纹没说什么,彼时去外面接人结果失踪了快有两个月的理发师回来了,带着一个开朗活泼的孩子,也是个佣兵,和沉默寡言的匿踪绿不同,这个佣兵很爱笑,并且活泼。尽管年龄都差不多,但他的性格依旧像个真挚的孩子。

 

少年每日和理发师朝夕相处,像是一束阳光,照进了这座沉默的庄园里,刺客披风和其他的佣兵们对他照顾有加,有的时候会轮流带着他打排位,而匿踪绿却对他有些躲闪,有的时候远远看到他就会一言不发地避开。

 

硬要说的话,这亦是绿纹的杰作,在某个阳光明媚的午后,他推开门毫不遮掩地对迷踪绿说,自己对弹簧手有些兴趣。

 

当时是午餐时间,绿纹看到匿踪往嘴里塞压缩饼干的动作顿了顿,然后他低低应了自己一声,第二日就懂事地搬到了隔壁。

 

但他们却也并未就此形同陌路,绿纹时常在进屋之后才听到隔壁的门锁传来细微的“咔哒”声,这是匿踪偷偷把门开了一条缝,绿纹知道,迷踪绿有的时候会通过这条细小的缝隙偷看他——在他从二楼的楼梯走廊到自己房间这短短的时间,对他目不转睛。

 

而有的时候,绿纹回来时也曾闻到过浓重的血腥味儿,这个佣兵看起来不太会照顾自己,不曾注意过自己的饮食,因而他的胃时常会痛,绿纹在参加杰克家聚会的时候偶然听到过,其实由于佣兵们过去经历过战争的原因,他们的胃总是不太好,但……

 

“是一些小情趣。”白纹说,“邀请他时常去吃些下午茶,或者平日里喝些热的东西,很好控制。”

 

“上次思明也硬生生把一出“惊喜”变成了惊吓。”斯文加利在桌角磕了磕烟斗,“你们知道的,本来是他生日的那天,我提前回去打算布置些东西,谁知道,哇哦。”他感慨,“他倒在地毯上,蔫哒哒的,看起来根本动不了,平日里他明明要强的很。”

 

尽管难以想象,但事实却是所有的杰克都在尽心照顾着他们的伴侣——绿纹除外,他对照顾匿踪绿一点儿兴趣都没有,反正庄园里不会死亡,虽然病痛存在于身体里,并且不论把胃掏出来多少次都根深蒂固的存在,但好歹刺破肚子掏出器官能让匿踪绿短暂的因庄园机制而失去意识,这就足够了,而匿踪绿一直以来也是选择的这种快捷的止痛方式,他一直做的很好。

 

聚会的传统不止存在于杰克家族当中,佣兵们也一样,他们会在一个月里第二个周五聚在一起喝酒,有的时候他们会谈起自己的经历,有的时候他们会谈起自己在庄园的生活,有时压根儿没有什么主题,仅仅是闲话家常的聊天——但是,管他呢,一醉方休,谁在意主题是什么。

 

匿踪就算在平时也是酒窖常客,他的多数游戏点都贡献给了高浓度的酒精,他往往在聚会时最先来,当思明做第二个进门的人时,他身边已经摆着两三个空瓶,然后他们会互相点头算作打招呼——匿踪绿并不擅长与人交流,像他的名字一样,多数时间,匿踪习惯把自己藏在角落,远远避开那些闪烁的灯火。

 

之后往往会是刺客带着弹簧过来,然后陆陆续续地、其他人也到了,刺客走到匿踪身边坐下,看着他皱眉询问。

 

“你还好吗?”他指了指匿踪裸露在外的手腕——比他自己的足足瘦了一圈。

 

“……我很好。”匿踪有些被这突如其来的关心吓到,他拉低了自己的兜帽,把自己的表情又往阴影里藏了藏。

 

刺客移开视线,他拿起桌上的黄油啤酒喝了两口,状似无意的开口问道,“两个星期以后弹簧手要去进行初次游戏,理发师拜托我和薇拉带他去熟悉规则,你要不要来?你才比他早来两周吧。”

 

刺客本以为匿踪会答应下来,毕竟绿纹的无所作为他也有所耳闻,可他没想到,对方实在是懂事的过了头。匿踪绿好半天才斟酌着回答他,“三个佣兵的话,密码机会很难开,我一个人可以的。”他想了想又补充道,“不用担心。”

 

“好吧。”刺客刚想继续说什么,但马上就被其他人叫着拉走灌了酒,聚会一直持续到午夜,佣兵们都喝高了,横七竖八地躺在沙发上,迷踪绿也喝了不少,本来也应该依着酒劲儿昏过去,可胃部又传来一阵阵抽搐的痛意,硬生生拉扯着他所剩不多的意识。

 

他趴在把台上,半睁着眼睛,迷茫地透过残存在玻璃杯里的麦酒将视线内的东西收纳在脑中——门被推开,白纹走进来,将坐在单人沙发上睡得四仰八叉的刺客带回去,然后是雾鹗和绯鹗一起进来,带走了寄生和感染,之后是明艳红、弹簧手、思明……最后是素来在庄园里神出鬼没的忘川渡人姗姗来迟,裹挟着黑雾、带走了法老。

 

只剩下他自己了。

 

他不甘心地等了很久——多久呢,直至庄园清晨的钟声被敲响,直至阳光刺破黑夜,将晨雾驱赶的一干二净,还是没有人来,他的胃也已经不再痛了,于是他站起身,拖起疲惫又沉重的身体回了宿舍区,借着酒意委屈巴巴地敲响了绿纹的大门——不出意外,吃了一个闭门羹,他太困了,又很委屈,整夜未眠地困意还在叩击他的大脑,拉扯着他神经卷绕成一团,他靠着墙蹲下,不知不觉就蜷缩成了一个可怜的姿势,然后睡着了。

 

是多余的期盼让他更加难过,迷踪绿整晚都在期待那扇通往酒窖的大门被推开,自己可以像其他佣兵一样,被伴侣抱回去,可他也清楚的知道,这多余的希望将他的精力和心气儿一并打磨成了毫无波动的直线,若是他能学的更聪明些,放弃那个人,搞不好他今后的日子还能好过一点儿,只可惜,过去战场上他梦里的那个身影陪伴他的时间实在是过于长久和深刻,以至于他将自己的性命与其联结在了一起,两相纠缠之下,若是要放弃他,那必将将自己的灵魂也挖空,实现那句诺言——我会爱你,直至死亡将我们分开。

 

他在迷迷糊糊的时候在想着,为什么被绿纹喜欢的人不是自己,自己明明花了好长时间,在不为人知的地方吃了好多苦,就只是为了和站在相同的地方打声招呼,可他什么都没有为你做,仅仅是一个正确的时间、正确的笑容,就让你义无反顾地选择了他。

 

这是一段无解的孽缘,迷踪绿想清楚了之后,又抓着绿纹去往杰克聚会的时候去找到了他。

 

他进门时瘦弱的身影引起了杰克们的一阵调笑——他们素来对自己伴侣以外的人缺乏同情,而且毫不介意去打趣和其他杰克有关的事。

 

“你居然这么对待自己的伴侣?”白纹用着咏叹调,夸张地调侃,“瞧瞧他,真是个小可怜。”

 

“没错。”糕点师将造型夸张花花绿绿地蛋糕端上桌,强硬地往匿踪的手里塞了一块儿,注意到他略带拘谨地吃了一口之后便露出惊喜的表情,愉悦地又往他怀里塞了几个小盒子,“很高兴你喜欢它们……你是第一次吃蛋糕?我的好弟弟明知道佣兵们平时若是没人管就会吃着那干涩噎人的压缩饼干度日,却还是没把这些给你带回去过?厨房里还有很多,每天都有剩余,你以后可以自己来拿。”

 

“你来这里做什么?”绿纹不耐烦地开口制止了这场闹剧,“走吧,我们去外面的花园谈。”

 

花园中阳光倾斜着照射在玫瑰花瓣上,这理应是个暖洋洋的下午,匿踪绿盯着花圃中胜放的玫瑰出了神。

 

“请将它摘下给我。”他轻声对绿纹说。

 

绿纹本来没打算理他,但那声音又轻又可怜,末尾还带着些强忍下的泣音,吸引着他继续听下去。

 

“弹簧手马上就要参加游戏了,诚然,在游戏中所受的伤害都能在结束后复原,但他也是会疼的吧,还有胃疼也是,我可以替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一样,匿踪绿从那朵花上挪开视线,执拗地盯着绿纹。

 

“我问过夜莺小姐,有道具,可以让别人代替他承受伤害,让我来,我想用这个来向您做个交换。”

 

“您每满足我一个愿望,我就将身体的一部分在契约的见证下交给您,等我所有身体部分都被交换完,您就可以为我戴上作为替弹簧手承受疼痛媒介的项链,我保证不会私自摘下它!”他的语气很焦急,像是生怕绿纹拒绝这个提议,原本就觉着无所谓的绿纹渐渐有了些兴趣,更多的在于……他也有些好奇,匿踪绿会对他许下怎样的愿望,才能跟他用来交换的身体部位对等,于是他摘下那朵玫瑰,将之送到了匿踪绿手里。

 

——他从匿踪绿那里收到了第二份礼物,一颗正在跳动的心脏。

 

06

 

匿踪绿很好满足,他甚至连“搬回来”的要求都没有提,而是要求一个亲吻、一个拥抱,或者是央求绿纹给他倒一杯热茶,最多不过就是在某个雷雨天,抱着被子前来和绿纹上床。

 

这生意绿纹当然不亏,回报远远大于付出,而匿踪绿也着实乖巧,几乎没给他添任何麻烦。

 

两周之后,约定完成,绿纹送了匿踪绿第一件礼物。

 

这也是匿踪绿人生中收到过的第一份礼物。

 

——一条被诅咒的项链。

 

当然,与之相反的,还有一条被祝福的项链,被送到了另一位可爱的求生者桌子上,就结果而言,双方都如愿以偿,皆大欢喜。

 

但这两周的相处却也并非是毫无副作用,这样幸福的日子让精神常年不佳的匿踪绿一种致命的错觉——只要我努力过,先生就会喜欢我;我的伴侣会珍惜我爱护我,我已经有了这样一个伴侣。

 

他一厢情愿地沉溺在自己的幻想当中,误以为自己是被坚定选择的,这一切造成的后果就是他在约定结束之后,依旧深陷于绿纹温柔的漩涡当中,他错误的估计了自己的定位,想着去任性一次,真的,从有意识到现在,他就只想任性这么一次,也不需要被坚定的选择,只是想着重要之人发现自己的难过,然后寻找到自己,给自己一个拥抱,然后他离开了,一直在角落里呆着,从清晨呆到日落西山,在他迫不得已因为寒冷而回来的时候,发现绿纹对自己的离开一无所觉,甚至还在和别人谈笑,于是他叹了口气,收拾好东西,终于从幻觉里面挣脱出来,也收拾好了行李,真的离开了。

 

这就是匿踪绿无助又绝望的、最后一次挣扎,他很想被人坚定地选择,真的很想,他努力让自己变好变优秀,等了好久,但他只等到了一句未说出口的“你不配”。

 

他在大雨倾盆的日子里离开了庄园,雷电和雨滴落在他身上,只让他牙根儿都在发抖,很少有人知道,在小时候的某个下着雨的、父母吵架分开的夜晚之后,他就一直害怕着雷雨天,从前他可以抱着幻想里的恋人发抖,可如今这份依靠他亲手被摔得支离破碎,他面对着陌生的街道和人群,感到无助又害怕。

 

至于决定去收集庄园中流落出来的东西这件事,是开始于两年前,他戴在脖颈上的项链始终遵守约定、未曾取下,可缺少了庄园回复机制的身体却常年会突然出现恼人的、正在流血的伤口,久而久之,匿踪绿避免穿所有浅色的衣服,不得不说,他的适应力很强,在第二年的时候,他已经完全可以忽略身体上伤口带来的疼痛了。

 

“我和其他人不一样,得到这样的对待是理所应当的,可能是因为我在战场上杀了太多人,可能前世自己也未曾善良过,所以才会遭受这些。”匿踪绿不是没有去询问过别人,但他得到的反馈却总是不尽人意,为什么得到幸福的不能是我呢?他这么想着,嫉妒像是头颅中的寄生虫,在依附的寄主死去之后依然蓬勃生长,他不可抑制的感到惶恐,感到孤立无援,然后他就——他就习惯了它们,也不会对任何人再报以期望,唯一的愿望变成可笑甚至卑微的,“希望在我死后有人能够记得我。”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

 

算起来的话,他已经独自在外行走了许久,在某一个平常的下午,他陡然发现,不论是任何人都是有属于自己的牵绊的,唯独他,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上,带着和这里格格不入的气息,然后他猛然惊觉,他们是因为各种各样的牵绊或感情活下去的,而他自己什么都没有,算起来在所有苦难中支撑他的唯有“庄园”这个信念,于是他开始去收集那些东西,试图给自己制造一些存活于世的牵绊。

 

但他也明白,这方法只能是饮鸩止渴,而他的身体也已经由于积年累月的疏于照料变成了强弩之末,所以他去准备了一所离墓地很近的房子,不再包扎伤口,不再爱惜自己的身体,准备在一个合适的时候,由于突然出现的、过重的伤势而安安静静地死去——不给任何人添麻烦。

 

他本是这么打算的,可突然之间,一件被绿纹先生抛弃掉的旧衣服出现了,匿踪绿几乎要笑出了声,他觉得这是上帝给他即将结束的糟糕人生里,唯一一件礼物——至少让他在最后,能够被自己爱恋着的伴侣的气息包裹着,陷入永恒的黑暗。

 

于是他潜入了拍卖会,如愿带走了那件外套,待他成功甩开追兵之后,看着自己大口咳出的血,径直走入了他为自己准备好的墓地当中去。

 

他躺在棺材里,把自己的脸埋在那件大衣里,深吸了口气——多么不可思议,仅仅是抱着这件衣服,他依旧能够感到温暖和幸福。

 

他本应该就这样安详地死掉,这是最好的结局,可有人来了……是拍卖场的追兵。

 

也许是看在他命不久矣的份上,带头的来人并未管他,而是拿走他怀里紧紧抱着的西装之后,往他身体上鄙夷地哫了一口

 

”婊子,马上就要死的人,还浪费老子的时间。”

 

西装离开他身体的时候,匿踪突然就觉得寒冷和疼痛了起来,好似温度和麻醉剂都跟着那衣服一起,被拿走了。

 

可他已经连手都抬不起来了,能做到的仅有撑着眼皮,看着他们骂骂咧咧离开的背影。

 

哦,得了吧,迷踪绿,他对自己说。

 

去他妈的

 

直到最后,你所拥有的唯一一件礼物,也只是一条只能带来伤痛的项链而已。

 

不知怎地,他又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的那个下午,他对绿纹说,

 

“我会爱你,尊敬你,直至死亡把我们分开。”

 

 

直至死亡把我们分开……

 

 

 

 

 

弹簧手项链碎裂的那天,庄园主给了杰克一样东西。

 

一个透明的,颤抖着竭力想要把自己躲藏起来的绿色光球。

 

“这是什么?”绿纹问他。

 

“一个无关紧要的小东西,你可以把他当做……新的跟宠。”

 

绿纹看了庄园主一眼,没说什么,收下了这个小东西,那光球在被他拿到手上时停止了抖动,变得乖顺、并且光芒暗淡了下来,显得了无生机。

 

【不确定有没有后续.jpg】

是金主@云若的约稿,说是给自己的生日礼物,无梗约稿,是刀就好。

四季:奇怪的要求增加了。

评论(413)

热度(10169)

  1. 共577人收藏了此文字
只展示最近三个月数据